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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昕冉(英国):留学散记(一)

2016/10/13 21:49:10      来源:江苏散文网      人气:2634

北京,机场道别

  1月2日上午11:20分,我在北京机场国际出发处和父母告别。爸爸妈妈的眼光那时像长着手一样用劲地拉着我,但是我的心已然长着翅膀,连我自己都拽不住地像要飞起来了。仅仅11个月前,我在北京机场这同一个地方送别我的美国网友Alaric夫妇,当时尽管彼此说了很多美好的祝福,如留学美梦早日成真等,但我绝没有想到一年不到,我就真的通过了雅思考试,真的要去英国留学了。

  出境处那儿挤满了推着行李车的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、亲戚。从行李装备上,看得出他们大多是回国度寒假的学生,像我这样在冬季入学、头一次离家的不多。我的行李,是一个超重13公斤的半人高的大帆布箱。里面不仅有我一年四季的生活用品,还有大大小小的作画工具,包括几十罐颜料。虽然后来在英国我几乎没有动过它们,但出发时这些东西却让我一路上都在火车、飞机等安检处“卡壳”,需要作特别的说明才能够放行。好在我因学生票空前紧张,不得已花9300元人民币买了一张国航公务舱的单程票,超高的票价给了我一点适值的享受,从办机票确认时就受到特别礼遇,早早就托运掉了这个庞然大物,可以轻装上阵面对和父母的离别。

  看得出爸爸妈妈的笑容不轻松但也不艰难。我12月中旬才和英国达得利学院的招生代表见面,拿到了无条件录取的通知书。接下来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办签证、定机票、做出发前的准备,每一天都让他们在工作之余像上了发条似地忙碌,来不及酝酿那种酸酸楚楚的离情。

   此刻,老妈一如既往地眼到手到,不时地在我脸上身上作着修正动作;老爸心细如发,一会儿让我检查这个,一会儿让我检查那个,这种关心让人很有压力。干脆,提前进闸吧,我说。这一下爸爸妈妈慌了,说还有一个小时呢,急什么?我索性说白了:我等了十几年,最盼望的就是这一天,你们就让我早点上飞机吧!没心没肺啊,没心没肺,老爸老妈脸上讪讪地,不知是真气还是假气。我拽着拉杆箱,拿着登机牌向入境处冲去,后面传来妈妈的喊声:先别关机啊,先别关机!
就这样,没有眼泪、没有拥抱、甚至也没有临别前的合影,我登上了从北京飞往伦敦的CA937航班。开始了我高中时代的留学生涯。
 
 
朝夕相处的老师们

   1月6号上午,去达得利学院主校报到后,我就要去分部所在地上课了。达得利学院的负责人请了一位当时手上没事的老师带我去,后来我才知道,这个老师竟然是学院国际学生部的头儿。他开车带我去我要上课的地方。短短几分钟,眼前的景观便由城镇转移为乡村的样子了。这一带主要是丘陵,所以此起彼伏地能看见很远的地方。沿路长着许多不知名的大树,在一月的冬天还是绿油油的。大片大片的草坪也是绿油油的。那天的阳光很好,照在那些山坡上的时候,像极了童话世界。想到马上就要开始的课业,我的心情突然又紧张又激动,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,等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再移动。

   车子开到接待室门口,进去后,带我来的头儿正通报我的姓名,一个叫哈罗德老师走进来,很开心地说,啊,这位是不是MISS CHEN?他昂首阔步,带着老师的胸牌,穿着很漂亮的蓝色衬衫,有细密的格子,很讲究的样子。他大约50岁左右,眼睛却蓝的很年轻。后来接触久了,发现他对所有的人都很热情,但同时又有距离,是不太容易打交道的老师。

   哈罗德带着我参观校区和教室。我注意到学校坐落在最高一个山丘的坡面上,人工平整出的很大的地坪上“长”着像大型加油站似的建筑。学校由几个部分组成,两幢主楼成“T”型对接,所以无论什么课,都可以足不出户。另外的建筑群是音乐室、美术室,还有一些关于环境课程和其它我没听说过的课程的教室。它们都是平房,图书馆是其中最大的一个。这些平房都很干净、整洁,里面的各项设施比国内齐全很多。在那些平房后面,是一望无际的草坪,直到把眼睛都看疼了,远方才露出点房子的影子。不过要想让眼睛加点内容,可以换一个角度,往山下看,那里有达得利城的建筑群,这里那里竖着教堂的尖塔,还有几个很大的shopping centre也可以看得很清楚。环境和风光都不错,只是很少有人去,因为在旷野上,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。这次以后半年里我都再没到那草地上去过。

   这过程中我陆续见到了其它老师,像艺术老师安吉娜、数学老师鲍布和迈克、电脑老师约翰等等。我印象最深的是安吉娜,她的年纪看上去和哈罗德差不多大,但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老妇人像她那么美。她的身材很苗条很高挑,脸上虽有皱纹,皮肤却无瑕玼,还有一双蓝莹莹的眼睛,灵光宝气到让人目不转睛。不过后来上她的课我却很怕她,因为她相当严厉,脸上的笑容并不抺去,口气也不是批评人的那种,但她会婉转地推翻你的作品,要求更改、重做等等,并且决不妥协。她的艺术知识很广博,对不相关的门类,比如印刷、陶艺、石膏等材料特性、工艺流程都很精通。记得有一次我们做陶瓷,她教我将木板垫在两边,说2000C高温时,脆弱的陶瓷会弯曲,有板的地方向上翻起,中间则凹陷。这听上去像是不可能,以为一定会碎裂,但按她教的做后,陶瓷果真有了奇异的形状。她能将枯燥的理论表达得十分灵活有趣,这一点让我佩服不已。

   鲍布和迈克也很有趣,他们一个教统计学,一个教机械学。鲍布是当了几十年老师的人,上课不用书,往桌上一坐,双手握着一截粉笔放在腿上,还喜欢左右晃动脑袋。他也没什么头发,头顶中间亮极,两鬓的头发却茂盛地张开着,膨松地随他的动态一飘一飘,很像澳洲的考拉。他每次往那一坐,英国的同学便窃笑不已,他们说:“猫头鹰又来了!”我一向自负地认为中国人计算功夫一流,但鲍布的计算能力让我非常吃惊。他每次出完题让人计算的时候,脑子里已有了答案。这时,他常常会侧头盯着他的学生,给人的错觉是,答案是否出现在人家的脸上,所以他能一望便知。

   很难说清迈克是什么民族的混血。他肤色不白不黑,像有白人血统,骨架却像黑人,脸型又像印巴人,总之很奇特。跟鲍布相反,迈克又细又高,像骄健的鹿。我个人觉得他很干练果断,显得很有英气。上他的课以做题为主,沟通谈话的机会不多,同学说他课后很幽默,但我只看到他数学课上的严肃,课题以外多一个字不讲,给人的感觉有些沉闷。

   电脑老师约翰年轻时是练柔道的,好像还来中国打过。现在年纪不轻了,人又特别和蔼,让人很难把他和那样的拚杀运动联系在一起。上他的课,实践性很强,学生们很喜欢。对课的喜欢加上对人的喜欢构成了双重的喜欢,因此这门课一年来很少有人缺席。

   后来我又选了交流学,任课的老师彼得和安迪分别教理论和实践。彼得长发披肩,年近40的人像小孩一样,来上课总是匆匆忙忙,有点慌里慌张的。由于教书多年,对各种题型花样他都了如指掌。看得出他很喜爱自己的幽默,常说:“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类,美与丑。美的人总是为了保持形象,不会拿自己开玩笑。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安迪老师那么正经,而我可以在学校有一席之地的原因。如果哪一天连好看的人都会幽默了,我们这种丑人的日子就难过了。”

   安迪真的是一个普遍观点上的帅哥。我说“普遍观点”,是因为他还略瘦了些。我也很怕上他的课,主要是他的课极重英文写作――我这个国外高中插班生的弱项,常常不得不找他当面请教以解决问题。想想看,面对帅哥已让人心中发怵,更何况还要在帅哥面前暴露自己最糗的一面!所以直到现在,一到星期一下午我就头疼,拚命祈祷希望他不要指责我上交的作业。结果有一次还是被他委婉地告知:IVY,看得出你很有思想,可惜你闪光的观点上落了一层灰,你知道那层灰是什么吗?当然是我不够漂亮的文法!说真的,来自他的批评比其它老师给予的表扬更让我难忘,它们挥之不去地占据着心灵一角,有着很强的励志作用。同学们大概也有同样的心理吧,女同学在一起,很少谈论他。他走过的时候,大家都慌乱地装做没看见。所以,安迪成了我们学校最受男生欢迎的帅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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